人居环境脏乱差是我国多地农村长期存在的突出问题，而生活污水处理难一直是农村环境治理的短板。《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近日跟随中国环境学会领导和北京林业大学专家组成的调研小组，到海南省开展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现场调研，了解到当地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的不同模式。本刊通过介绍海南省的经验和创新，供国内其他地区参考、借鉴。

▲海南岛旅游资源丰富，但要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海南农村的生活污水必须有效治理，不断改善农村的人居环境。

2019年12月16日至19日，《环境与生活》记者随中国环境科学学会领导与中国林业大学专家联合组成的调研小组，实地走访了海南省的海口、琼海和昌江三地，了解当地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的措施和效果，体验新农村建设的具体成就。

5千套污水处理设施惠及60万人

记者了解到，自2008年以来，海南省加大对农村环保投入，解决了部分村庄的突出环境问题，农村环境污染问题得到较大改善。

截至2019年10月底，海南省累计在596个行政村（占全省行政村的22.1%）、1989个自然村，共建设4736套农村生活污水处理设施，处理规模为日均84197.9吨， 人直接受益；71个行政村（176个自然村）采取经济实用、操作简便的方式收集治理生活污水，214个行政村正在建设过程中，849个行政村则已编制具体治理方案。

在历时11年的农村生活污水治理试点、示范和全面铺开过程中，海南省取得了很大进展，但也遇到了一些困难和问题。

生活污水进入人工湿地被净化

目前，我国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模式分为分散处理、村庄集中处理和纳入城镇排水管网三种。2018年12月，海南省生态环境厅发布了《海南省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技术指引》，确定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技术选用原则包括“因地制宜、经济适用和资源化利用”。《环境与生活》记者在海口市美兰区三江镇看到，当地根据农村的具体现状、自然风俗以及经济条件选择了适合的处理技术。

从2018年起，美兰区有21个自然村采用了人工湿地系统来处理生活污水。记者在走访的两个自然村里发现，平均2至4户家庭配备一套系统。这种系统的工作流程是污水经过格栅、沉淀等预处理后进入人工湿地系统，先通过布水管道进入下行池。在下行池中，污水在植物及微生物的吸附等作用下得到部分净化，进入上行池底部向上流，再被植物及微生物吸附降解，最终达到排放标准。

▲海口市美兰区三江镇龙溪村的一套小型人工湿地系统，可处理4户家庭的生活污水，右侧植物为湿地中的朱蕉。

在三江镇龙溪村，54户家庭使用了20套人工湿地系统。每套系统日均处理污水600升，成本（含设施、土建和管网等）约1.6万元，核心部件（主要是泵）寿命约两年，每天耗电0.5度。分散在村庄各个角落的生活污水在流出民居前，先要经过隔油和垃圾过滤装置处理，在重力作用下通过地下排污管流入预处理池中，然后流入旁边约两平方米且密布维管束植物（朱蕉和富贵竹等）的小湿地系统中，经过净化处理后的出水从几十米外的排水管流出时，就能达到二类水质标准（-2002，下文提到的水质标准均为此标准）。这些废水大多流入了槟榔林中，也有少部分农户将其接到了自家院外的水池中养鱼，对废水进行更充分再利用。

据当地技术人员介绍，这种分散式污水处理系统需要用电，单独装电表费用过高，目前要从就近农户家中引电，有时会遇到不配合等问题。为此，他们正在与供电部门协调，未来准备签署用电协议，按照用电设备实际数量缴纳电费。当地技术人员呼吁，为分散式污水处理系统单独供电和装表的成本过高，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研究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体化处理设施需村民集中居住

12月17日下午，调研小组来到海口市秀英区东山镇光明村（行政村）所属的卜正村（自然村）。记者看到，村口的大红横幅上写着在2019年高考中金榜题名的考生姓名，许多村民的家门口挂有一个醒目的家训牌，尊重人才和恪守优良家风的氛围非常浓厚。在该村旁边的农田中，调研小组参观了该村的一体化生活污水处理站。

▲海口市秀英区东山镇卜正村一体化生活污水处理站，经这里处理后的废水直接排入了附近农田回用。

我们常说的一体化污水处理装置，通常是由物化技术（如过滤、消毒等）、生物技术（如厌氧等）和生态技术（如稳定塘、生物滤池等）等工艺优化后形成的一体化处理技术，具体的投资费用也视地理位置、地质情况以及污水处理规模、排放标准而有差别。卜正村的这套一体化污水处理系统采用的是生物反应池-人工湿地相结合的处理工艺，该工艺适合于对水质要求很高、可利用空闲地面积较大、且污水易集中收集的新型农村社区。由于卜正村居民集中生活在村庄主干道两侧，所以选择这种处理工艺。

记者在卜正村的一体化污水处理站看到，生活污水经过格栅进入生物反应池，利用其中发生的厌氧、缺氧和好氧反应去除有机物、氮、磷；生物反应池出水进入人工湿地系统，进一步去除氮、磷营养物，可以达到一类B的水质标准，可以排放到了附近农田里。记者在现场充分感受到该工艺在创造农村良好生态景观上的效果。据介绍，卜正村的这套一体化污水处理系统投资约30万元，施工土方量很大，后期维护工作量也比较大，例如，生物反应池需定期排放污泥，水生植物需重新种植，还有杂草去除和沉淀物清理等工作。

生物滴床净化达标后排入万泉河

在调研小组与海南省生态环境厅的领导座谈时，记者了解到，琼海市农村生活污水治理提出了全覆盖的目标，创新了建设模式，也提升了项目效率，为海南省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提供了成功经验。他们的具体做法是由市生态环境局作为业主，市城投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琼海市城祥项目管理有限公司作为项目代管单位，在所辖各镇（区）共设立12个项目（除博鳌镇外），采用全过程咨询服务的方式进行项目建设。全过程咨询服务模式是将项目前期各个阶段的服务工作融合为一个有机整体，同时涵盖了施工阶段的管理服务，使得大量的前期工作同时交叉进行，各环节无缝对接，缩减了前期工作时间。传统模式最快需要约200天时间才能办理完成施工监理招标工作，而全过程咨询服务120天就能搞定，周期缩短了近40%。

琼海市嘉积镇参古村位于万泉河畔，是一个被无数高大榕树掩映的静谧村庄。村内有281名村民。生活污水由一套集中式污水处理系统来处理，该系统每天处理污水量达20吨，排放标准为一类A，达标后才能排入万泉河。

▲海南省琼海市嘉积镇参古村生活污水治理站的技术人员在讲解生物滴床工艺。

据技术人员介绍，参古村的污水处理项目选用的是生物滴床工艺。各家各户排放的生活污水汇入有丰富微生物的生物滴床系统中。经过滴床截滤，微生物不断对污染物进行吸附、消耗和降解，最终转化为气体和水，大部分氨氮和磷被微生物吸收，再通过密布黄鸟蕉的人工湿地环节进一步除磷，最终实现达标排放。这种生物滴床工艺的优点很多，如占地少、运维费用少、机电精简化和污泥减量化等。

▲海南省琼海市农村地区的如画风光

尽管琼海市在海南省田园农村建设中有着很好的基础，但该市在农村生活污水治理中也遇到一些困难。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融资渠道单一，资金缺口较大；再就是由于村庄比较分散，污水处理设施小而散，项目维护管理仅靠政府部门很难监管到位；还有，部分村民由于观念和风俗原因不配合等，给项目施工带来阻碍，这些都需要寻求破局之道。

农村污水治理也能远程监控

记者了解到，2019年10月，海南省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现场推进会在昌江黎族自治县（昌江是海南省直辖自治县）举行。昌江为确保污水治理工作可持续，在长效的运管机制上有所创新。具体做法是实行项目招投标EPC（工程总承包）模式，有力推动了设计、采购和施工；探索建立“公司+农户”管理制度，在委托第三方公司专业运营设备的基础上聘用当地村民参与日常运维，形成设备共管、成果共享的管理格局。此外，昌江县率先在全省实行智能监管，能对农村生活污水处理实行远程集中可视化动态监控。

在昌江县十月田镇南岭村二组，记者参观了这里刚建成3个月的一体化生活污水处理设施，当地村民依靠这套系统完成了全村生活污水100%处理。该系统投资共计214.4万元，其中管网投资176.3万元，处理站投资38.1万元。处理站占地140平方米，处理污水规模为日均30吨。处理站的一体化设备对全村生活污水经过厌氧、缺氧和好氧三个环节，使处理后的污水达到一类A标准。记者在现场观察过污水处理后的情况，发现水体透明且无异味。

昌江县在农村生活污水治理模式上显示出因地施策的灵活性。针对临海且地形复杂的村庄，当地政府充分结合地形地貌选用小型人工湿地进行生态处理。当地还针对人口较少的村庄，实行单户分散治理，通过就地就近处理改造化粪池，将尾水引流至排水边沟或周边农田用于灌溉，不仅降低了治理成本，更实现了资源化利用。

与南岭村毗邻的青山村是一个1974年从信宜市（广东省茂名市代管县级市）迁徙过来的移民村。62户村民在异乡的土地上扎根，至今乡音未改，人人一口广东话。2003年开始，青山村通过政府出资、农户出工，迄今共建成沼气化粪池31个，农户们生活中煮饭、照明、洗澡等用上了自产的沼气。沼气的原料主要是畜禽粪便，所产沼气用起来简单便捷，残渣作为绿色肥料来浇菜、浇树、浇橡胶，既保护土壤又节省开支。

▲海南省昌江县棋子湾海滨，1992年前还是一片荒漠，是闻名全国的“绿色娘子军”让这里绿树成荫。

在昌江县调研期间，记者还参观了闻名全国的“绿色娘子军”事迹展。在1992年，33岁的陶凤交和几十位姐妹开始在昌江县棋子湾种植防风林，几十年下来，用青春和汗水种下了338万株木麻黄树，她们因此被人们称为“绿色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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